6. 第 6 章
低着头的洛依丝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飞坦停下来，所以她直直的撞在飞坦的后背上，撞上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养了这么久，飞坦怎么不长肉啊？
然后就一头埋在这个瘦削的后背中，不起来。
飞坦抿唇：“起来！”
“我不！”
洛依丝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但她坚决的意志很好的传达给飞坦。
飞坦很想一个闪身避开，这样的话，身后的那个笨蛋肯定会一头栽地，然后哇哇大叫，大声埋怨他的坏心眼。
可他一想到自己打又不能打，还要忍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觉得麻烦。
飞坦无奈的叹一口气，算了，反正都要走了，忍忍吧。
其实飞坦可以直接就闪身后立马从出口离去，以洛依丝的反应速度，等她爬起来抱怨的时候，飞坦人也不在了，她又出不去，只能干瞪眼。
飞坦没想到这层，亦或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总之，出口到了。
洛依丝就抵着飞坦的背，瓮声瓮气的边说边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他：“诺，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食物，都是能保存很久干货，我知道流星街的食物稀缺，这里面的够吃一个月。”
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一口气说的太多累到了。难得，平时小话唠的她也有今天。
“我还想办法存了点水，你细细点喝，没装多少，就两瓶。”
轻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身后传来的温热，让飞坦不知所措，仿佛有人朝他身后浇了一盆滚烫的热水，明明觉得浑身灼热难耐，却又不想躲开。
面对这样纯粹的善意，飞坦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只能沉默的接过包裹，不敢开口。
感觉到手上一轻，洛依丝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飞坦的腰，嚎啕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飞坦我太没用了，我只装了两瓶水，就两瓶！我明明能装太多的，空间不做人啊！！！”
洛依丝哭的太猛，到后来哭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飞坦.........嗝............我在里面放了好多肉干，你喜欢吃肉.........嗝.........这点其实不好.........嗝.........，所以，我还.........嗝......我还装了果干.........嗝！”
飞坦难得安静的听着身后人的唠叨，带着哭腔打着嗝，有些话也听不明白。
平时最不耐烦这人的声音，现在就是她的哽咽声，飞坦都听得很认真，神情柔和，罕见的带着笑意。
果然是笨蛋，一句不舍得都不会说。
这些洛依丝都不知道，她专心的大哭，像是要把自己的难过与不舍通通哭出来。
要命的是，她越哭越伤心，那些难过与不舍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多，多到洛依丝哭累了，不哭了，这些还在。
两只小手一直抱着飞坦劲瘦的腰身，她明白自己该松手了，但是直到飞坦的手覆上来，她的手还是紧握着。
飞坦没有扯开她的手，只是轻轻的握住交缠的小手说道：“我该走了。”
那双小手动了动，迟疑一会儿，慢慢的松开了。
飞坦转身，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眼睛还是看不见。
之前并不觉得什么，此刻飞坦变得在意起来了。
要是现在能看看这家伙的哭得惨兮兮的脸就好了。
飞坦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他自己没意识到，洛依丝看到了。她对上飞坦无焦距的眼睛，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眼睛会不会一只失明下去，洛依丝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问过空间了，你的眼睛出去后就能看见了。”
“哦。”飞坦不在意的应声。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后是飞坦先打破这份沉默，他丢下一句：“我走了。”不等洛依丝回应，转身离开。
洛依丝看着他穿过一层透明的膜，消失不见。
她抬手，缓慢的摸上去，如她所想的一样，无论她如何用力，也无法穿过这层膜。
她出不去。
这十年来，她无数次的来到这里，无数次的尝试，结果都让人心生绝望。
她哭闹，捶打，甚至拿着刀疯狂的劈砍，没有任何效果，这层膜平滑的看不出一丝损伤。
洛依丝原想着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得被困在这里。现在，飞坦轻而易举的穿过去了，从她眼前，
洛依丝觉得自己至少要表现出极度的愤怒，或者是绝望到抱头痛哭，但是她现在很平静。
平静的坐下来，平静的看着飞坦消失的方向。
飞坦走了，他还会回来吗？刚才是不是应该问问他。要是他不想回来呢？那刚才没问真是太好了。好像没说再见，还能再见吗？但是说永别不太好啊，太不吉利了。
洛依丝不停的在心里自问自答，来来去去那些个问题。
泪水自脸颊滑落，滴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一滴，两滴，三滴
太多了，数不清。
她，又变回一个人了。
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渐渐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洛依丝一动不动，不去擦拭，任它流淌。
快点吧，快点流完吧。
流尽了，就好了。
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飞坦的身影。
洛依丝心想，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跟个傻子似的，呆愣愣的注视着，不敢动，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把幻觉吓跑了。
那幻觉胆挺大，径直朝她走来，最后蹲着她面前，与她平视。
是飞坦啊，洛依丝想，长的真像。
她紧闭着嘴，不出声，就像有个人在梦游，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就只能盯着他看，不敢去动他也不敢和他说话，等他躺下了，就好了。
洛依丝就在等着幻觉自己消失，她等啊等，等啊等，这幻觉还在。
她皱眉，幻觉也学她皱眉；她偏头，幻觉也偏头。
洛依丝：幻觉还有模仿的功能？？
“你在犯什么傻？”
洛依丝好像听到飞坦的声音，不由的疑惑道：“咦？幻觉还能讲话啊？”
幻觉...........不，飞坦一脸“我知道这人笨，但已经笨到这种程度了吗”的表情，本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在看到洛依丝满脸的泪水后，咽回去了。
“哭什么！”
他抬起手，用拇指拭去洛依丝眼角的眼泪，力道过大，洛依丝眼角微微泛红，像是抹上一道红色脂粉。
本就哭的太多眼睛疼的洛依丝，现在觉得眼睛更疼了。
但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她意识到，飞坦真的回来！
不是幻觉，是飞坦！
洛依丝的眼中溢满欣喜，嘴唇轻启，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飞坦抢先了。
“我等会还要走，”
“那你..........”
“先听我说！”飞坦恶狠狠的瞪了洛依丝一眼，她的话痨能力他还是了解的，让她开口，自己估计得太黑才能出去。
“我回来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可以就点头。”
洛依丝点头，乖乖等着飞坦的问题。
一向干脆利落的飞坦，今天罕见的迟疑了好久，久到洛依丝都快忍不住开口询问时，才听到飞坦的声音。
带着不确定，轻声的，忐忑的声音。
“你想我，回来看你吗？”
这个问题对于飞坦来说是焦虑不安的，对于洛依丝却宛如天籁。
只见她用力的点头，频繁的让飞坦觉得她的头快掉下来了。
飞坦不得已按住洛依丝停不下来的小脑袋，“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洛依丝急忙开口：“我就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是不是能看见我了？”
飞坦嘴角上扬，有点坏。
“是啊，丑死了。”
然后在洛依丝怒视中，扬长而去。
“才不丑呢！”洛依丝气呼呼的反驳，“是飞坦的眼神超级差！”
一个人坐在那里吐槽，不似之前那般悲伤，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充满生气，像地上的青草，生机勃勃。
吐槽够了，洛依丝往后一倒，嘴里小声嘀咕：“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说他。我才不丑呢！”
等下次见面。
洛依丝望着湛蓝的天空，开心的咧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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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这么久，飞坦怎么不长肉啊？
然后就一头埋在这个瘦削的后背中，不起来。
飞坦抿唇：“起来！”
“我不！”
洛依丝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但她坚决的意志很好的传达给飞坦。
飞坦很想一个闪身避开，这样的话，身后的那个笨蛋肯定会一头栽地，然后哇哇大叫，大声埋怨他的坏心眼。
可他一想到自己打又不能打，还要忍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觉得麻烦。
飞坦无奈的叹一口气，算了，反正都要走了，忍忍吧。
其实飞坦可以直接就闪身后立马从出口离去，以洛依丝的反应速度，等她爬起来抱怨的时候，飞坦人也不在了，她又出不去，只能干瞪眼。
飞坦没想到这层，亦或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总之，出口到了。
洛依丝就抵着飞坦的背，瓮声瓮气的边说边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他：“诺，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食物，都是能保存很久干货，我知道流星街的食物稀缺，这里面的够吃一个月。”
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一口气说的太多累到了。难得，平时小话唠的她也有今天。
“我还想办法存了点水，你细细点喝，没装多少，就两瓶。”
轻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身后传来的温热，让飞坦不知所措，仿佛有人朝他身后浇了一盆滚烫的热水，明明觉得浑身灼热难耐，却又不想躲开。
面对这样纯粹的善意，飞坦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只能沉默的接过包裹，不敢开口。
感觉到手上一轻，洛依丝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飞坦的腰，嚎啕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飞坦我太没用了，我只装了两瓶水，就两瓶！我明明能装太多的，空间不做人啊！！！”
洛依丝哭的太猛，到后来哭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飞坦.........嗝............我在里面放了好多肉干，你喜欢吃肉.........嗝.........这点其实不好.........嗝.........，所以，我还.........嗝......我还装了果干.........嗝！”
飞坦难得安静的听着身后人的唠叨，带着哭腔打着嗝，有些话也听不明白。
平时最不耐烦这人的声音，现在就是她的哽咽声，飞坦都听得很认真，神情柔和，罕见的带着笑意。
果然是笨蛋，一句不舍得都不会说。
这些洛依丝都不知道，她专心的大哭，像是要把自己的难过与不舍通通哭出来。
要命的是，她越哭越伤心，那些难过与不舍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多，多到洛依丝哭累了，不哭了，这些还在。
两只小手一直抱着飞坦劲瘦的腰身，她明白自己该松手了，但是直到飞坦的手覆上来，她的手还是紧握着。
飞坦没有扯开她的手，只是轻轻的握住交缠的小手说道：“我该走了。”
那双小手动了动，迟疑一会儿，慢慢的松开了。
飞坦转身，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眼睛还是看不见。
之前并不觉得什么，此刻飞坦变得在意起来了。
要是现在能看看这家伙的哭得惨兮兮的脸就好了。
飞坦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他自己没意识到，洛依丝看到了。她对上飞坦无焦距的眼睛，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眼睛会不会一只失明下去，洛依丝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问过空间了，你的眼睛出去后就能看见了。”
“哦。”飞坦不在意的应声。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后是飞坦先打破这份沉默，他丢下一句：“我走了。”不等洛依丝回应，转身离开。
洛依丝看着他穿过一层透明的膜，消失不见。
她抬手，缓慢的摸上去，如她所想的一样，无论她如何用力，也无法穿过这层膜。
她出不去。
这十年来，她无数次的来到这里，无数次的尝试，结果都让人心生绝望。
她哭闹，捶打，甚至拿着刀疯狂的劈砍，没有任何效果，这层膜平滑的看不出一丝损伤。
洛依丝原想着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得被困在这里。现在，飞坦轻而易举的穿过去了，从她眼前，
洛依丝觉得自己至少要表现出极度的愤怒，或者是绝望到抱头痛哭，但是她现在很平静。
平静的坐下来，平静的看着飞坦消失的方向。
飞坦走了，他还会回来吗？刚才是不是应该问问他。要是他不想回来呢？那刚才没问真是太好了。好像没说再见，还能再见吗？但是说永别不太好啊，太不吉利了。
洛依丝不停的在心里自问自答，来来去去那些个问题。
泪水自脸颊滑落，滴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一滴，两滴，三滴
太多了，数不清。
她，又变回一个人了。
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渐渐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洛依丝一动不动，不去擦拭，任它流淌。
快点吧，快点流完吧。
流尽了，就好了。
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飞坦的身影。
洛依丝心想，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跟个傻子似的，呆愣愣的注视着，不敢动，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把幻觉吓跑了。
那幻觉胆挺大，径直朝她走来，最后蹲着她面前，与她平视。
是飞坦啊，洛依丝想，长的真像。
她紧闭着嘴，不出声，就像有个人在梦游，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就只能盯着他看，不敢去动他也不敢和他说话，等他躺下了，就好了。
洛依丝就在等着幻觉自己消失，她等啊等，等啊等，这幻觉还在。
她皱眉，幻觉也学她皱眉；她偏头，幻觉也偏头。
洛依丝：幻觉还有模仿的功能？？
“你在犯什么傻？”
洛依丝好像听到飞坦的声音，不由的疑惑道：“咦？幻觉还能讲话啊？”
幻觉...........不，飞坦一脸“我知道这人笨，但已经笨到这种程度了吗”的表情，本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在看到洛依丝满脸的泪水后，咽回去了。
“哭什么！”
他抬起手，用拇指拭去洛依丝眼角的眼泪，力道过大，洛依丝眼角微微泛红，像是抹上一道红色脂粉。
本就哭的太多眼睛疼的洛依丝，现在觉得眼睛更疼了。
但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她意识到，飞坦真的回来！
不是幻觉，是飞坦！
洛依丝的眼中溢满欣喜，嘴唇轻启，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飞坦抢先了。
“我等会还要走，”
“那你..........”
“先听我说！”飞坦恶狠狠的瞪了洛依丝一眼，她的话痨能力他还是了解的，让她开口，自己估计得太黑才能出去。
“我回来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可以就点头。”
洛依丝点头，乖乖等着飞坦的问题。
一向干脆利落的飞坦，今天罕见的迟疑了好久，久到洛依丝都快忍不住开口询问时，才听到飞坦的声音。
带着不确定，轻声的，忐忑的声音。
“你想我，回来看你吗？”
这个问题对于飞坦来说是焦虑不安的，对于洛依丝却宛如天籁。
只见她用力的点头，频繁的让飞坦觉得她的头快掉下来了。
飞坦不得已按住洛依丝停不下来的小脑袋，“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洛依丝急忙开口：“我就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是不是能看见我了？”
飞坦嘴角上扬，有点坏。
“是啊，丑死了。”
然后在洛依丝怒视中，扬长而去。
“才不丑呢！”洛依丝气呼呼的反驳，“是飞坦的眼神超级差！”
一个人坐在那里吐槽，不似之前那般悲伤，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充满生气，像地上的青草，生机勃勃。
吐槽够了，洛依丝往后一倒，嘴里小声嘀咕：“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说他。我才不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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