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场里的战友
周未，文强应约去战友管得利家里打牌。老管在省农资总公司供职，任财务副总，在同年兵中数混得最好的。他身材伟岸，声音宏亮，举止文雅而不失豪迈；非常热情好客，家里时时宾朋满座，成了战友同僚聚会的首选场所；老婆在一家下属宾馆担任财务副总，比他还善交际；消息是极灵通的，战友中有什么事很难瞒过他，自然就成了战友们的组织者。前不久，他听说文强与金总的事，便特意安排了今天的牌局。文强按响门铃后，他不着痕迹地扯起先到的金总，一同迎到了门口。
“欢迎卓老板大驾光临。”
文强感到意外，怔一会，勉强伸出了双手。
“你这鳖，一直把我晾起。怎么样？发大财啦！”金总抢先发动了攻势。
“哪里。……一向都是秋林作主。我……”文强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妈的！什么地方不能发财？在我的地盘上不许旧事重提。走，玩牌去。”管总搂住二人的脖子，硬拖到一张牌桌上。手里拿到”跑和子”，文强心里安定了些。
“跑和子”最初仅仅是一种娱乐工具，后来，富裕的人们把用途扩展到了送礼——即所谓的”工作牌”方面。它的诸般奇用使它从发祥地迅速向邻近地区蔓延，还被制成了电脑软件，进ru全国信息网络；软件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愈是民族的，就愈是世界的”，显示发明者不小的野心。但是，这种发明创造究竟能否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留芳百世，则无法预测。
文强牌龄长，技巧也高。通常情况下，他赢多输少，当天却赢少输多。他没法集中精神，一会儿想起与金总的恩怨，一会儿想起秋林与糟糕的市场，很快就把带来的钱输光了。他借口上卫生间，悄悄向老管的老婆借了两千块。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手气转了，他赶回了老本，想脱身，又想赢钱，结果，到傍晚散场时，他把借的两千块也赔了进去。
他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自从那笔合作业务中断后，他一直想法避开金总，时常感到象做过贼似的，现在金总当面鼓对面锣地把事情揭开，骂一顿，反而替他去掉了心病。
“他妈的！好久没这么疯过了。”
从老管家里出来，金总一手搂住文强的脖子，左右摇摆着，一手提着西装，下摆象一把大拖把一样在地上扫。街道上，华灯初上，人来车往，涌动着都市的热望。
“是啊，好久没这么放开过了。”文强也噗噗地喷着酒气嚷道。
“你说，干嘛要兴复员呢？不复员多好啊！……我感觉，我们这种人天生只适合在军营里混。”
“你怎么这样说呢？不是一直都混得好好的吗。”
“不错，是混得好好的，可心里老觉得不舒坦。他妈的，和那些文人一起混，真的很不舒坦。文人，总有那么多歪歪肠子。”
“……”
“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算了吧！”
“干嘛算了？不敢说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老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
“是在部队打架的那件事吧？”文强直接给他捅了出来。
“你！……”金总霍地放开文强，怔怔地看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的。我一直以为……真是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喃喃说道，”所以，上次你就把我晾起？”
“是的，我就把你晾起。我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
“好，我们两清啦。好。”金总又倒过来，搂住文强的脖子，呜呜咽咽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憋在心里有多难受。”
“现在舒服啦。”
“舒服啦。舒服啦。让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做战友。好吗？”
“重新——做战友？”
“重新做战友。在新的战场上做生死与共的战友。”金总肯定地说道。
金总告诉文强，他改行做进出口了，主营大豆、小麦等农副产品，业务范围宽了，麻烦更多，不过收益还好。过一会，他又谈起了秋林，对这位小老弟倍加赞赏。”你拿主意，他跑腿，的确是很好的搭配。有时，我还真想把他抢过来呢。”
“他确实有些长处。不过，在很多方面都还嫩着呢。又有些古怪，老改不过来。”
“慢慢教嘛。我看他在进货方面还算得上一把好手。”
“不见得比别人好。你知道，橡胶市场也在走下坡路，尤其需要在进货方面多想办法。可是……”文强不再拘谨，倒出了自己的苦水。
“说到进货，我倒是有一条信息，不知对你是否有用？”
“国内的？还是进口的？”
“进口方面的。”
他告诉文强，他的一位熟人，叫蔡安琪，也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手头有一笔越南进口胶合同，因为不熟悉橡胶市场情况，正在寻找合作伙伴，他愿意白帮忙，牵线搭桥。
“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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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卓老板大驾光临。”
文强感到意外，怔一会，勉强伸出了双手。
“你这鳖，一直把我晾起。怎么样？发大财啦！”金总抢先发动了攻势。
“哪里。……一向都是秋林作主。我……”文强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妈的！什么地方不能发财？在我的地盘上不许旧事重提。走，玩牌去。”管总搂住二人的脖子，硬拖到一张牌桌上。手里拿到”跑和子”，文强心里安定了些。
“跑和子”最初仅仅是一种娱乐工具，后来，富裕的人们把用途扩展到了送礼——即所谓的”工作牌”方面。它的诸般奇用使它从发祥地迅速向邻近地区蔓延，还被制成了电脑软件，进ru全国信息网络；软件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愈是民族的，就愈是世界的”，显示发明者不小的野心。但是，这种发明创造究竟能否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留芳百世，则无法预测。
文强牌龄长，技巧也高。通常情况下，他赢多输少，当天却赢少输多。他没法集中精神，一会儿想起与金总的恩怨，一会儿想起秋林与糟糕的市场，很快就把带来的钱输光了。他借口上卫生间，悄悄向老管的老婆借了两千块。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手气转了，他赶回了老本，想脱身，又想赢钱，结果，到傍晚散场时，他把借的两千块也赔了进去。
他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自从那笔合作业务中断后，他一直想法避开金总，时常感到象做过贼似的，现在金总当面鼓对面锣地把事情揭开，骂一顿，反而替他去掉了心病。
“他妈的！好久没这么疯过了。”
从老管家里出来，金总一手搂住文强的脖子，左右摇摆着，一手提着西装，下摆象一把大拖把一样在地上扫。街道上，华灯初上，人来车往，涌动着都市的热望。
“是啊，好久没这么放开过了。”文强也噗噗地喷着酒气嚷道。
“你说，干嘛要兴复员呢？不复员多好啊！……我感觉，我们这种人天生只适合在军营里混。”
“你怎么这样说呢？不是一直都混得好好的吗。”
“不错，是混得好好的，可心里老觉得不舒坦。他妈的，和那些文人一起混，真的很不舒坦。文人，总有那么多歪歪肠子。”
“……”
“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算了吧！”
“干嘛算了？不敢说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老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
“是在部队打架的那件事吧？”文强直接给他捅了出来。
“你！……”金总霍地放开文强，怔怔地看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的。我一直以为……真是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喃喃说道，”所以，上次你就把我晾起？”
“是的，我就把你晾起。我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
“好，我们两清啦。好。”金总又倒过来，搂住文强的脖子，呜呜咽咽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憋在心里有多难受。”
“现在舒服啦。”
“舒服啦。舒服啦。让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做战友。好吗？”
“重新——做战友？”
“重新做战友。在新的战场上做生死与共的战友。”金总肯定地说道。
金总告诉文强，他改行做进出口了，主营大豆、小麦等农副产品，业务范围宽了，麻烦更多，不过收益还好。过一会，他又谈起了秋林，对这位小老弟倍加赞赏。”你拿主意，他跑腿，的确是很好的搭配。有时，我还真想把他抢过来呢。”
“他确实有些长处。不过，在很多方面都还嫩着呢。又有些古怪，老改不过来。”
“慢慢教嘛。我看他在进货方面还算得上一把好手。”
“不见得比别人好。你知道，橡胶市场也在走下坡路，尤其需要在进货方面多想办法。可是……”文强不再拘谨，倒出了自己的苦水。
“说到进货，我倒是有一条信息，不知对你是否有用？”
“国内的？还是进口的？”
“进口方面的。”
他告诉文强，他的一位熟人，叫蔡安琪，也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手头有一笔越南进口胶合同，因为不熟悉橡胶市场情况，正在寻找合作伙伴，他愿意白帮忙，牵线搭桥。
“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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