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收养冯守
戚修能向来不喜热闹，喜庆的歌舞演奏，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便出来散散酒气。一出门便看见永乐公主疾步离开的背影，听闻那孩子噩梦缠身，得了抑郁之症，隔日，皇帝便将丧母又无靠山的五皇子冯守，记在皇贵妃秦书瑶名下。
早年皇贵妃党和皇后党，在朝堂上争锋相对，互相抗衡，但随着皇后诞下皇子，皇贵妃又多年再无所出，皇贵妃党也是亲皇派，一直想过继个皇子在名下，可拥护皇后的老臣们却也并不会让众人如愿。
虽说皇帝偏爱皇贵妃，迟早是要过继，再立太子，却在此根基不稳之时力排众议，相必跟这公主有关。
戚修能摇头失笑，往反方向走去，算着时间，往回走时，却看见侍卫领着五皇子冯守，上前一问，才知这孩子偷烧纸钱，差点被打。
“五皇子，微臣带你去宴会吧。”
凤阳阁内，秦砖汉瓦，紫柱金梁，冯明舒躺在床上，陷入梦魇，睡得颇不宁静。
快跑！快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
背后追兵的刀剑也在叮当作响，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冯明舒已经慌不择路，任凭山石割破了双脚。
“她在那！”
追兵将至，面前却只有万丈悬崖。
漫山遍野的紫背天葵上，由远及近拖出一条鲜红的痕迹，冯明舒一步一步向前，任凭刺骨的冷风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逃无可逃，那就死吧。
毫不犹豫，一身红纱纵身一跃。
背后是朝夕相处二十几年的皇弟冯守撕心裂肺的哭喊：
“皇姐！”
啊——冷汗直冒。冯明舒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大口呼吸着。
她死的那一天，是元喜二十六年的一月一号。戚修能趁着除夕夜连夜将她救出，安置于一处山中小院，可是不到一日，便有官兵寻来。万家团聚的好日子啊，只是这些快乐都与二十六岁的冯明舒无关了。
冯明舒缓缓起身，报膝坐在床上，她又恨自己太过软弱无法对五岁的孩子下手，又悲痛于无辜枉死的婴儿。
只是曾经，那少年也是温暖明媚的啊。
——阿姐，我长大了，一定会保护你的！
到底是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阿姐，你还不信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阿姐，那孩子太脏了，我帮你丢掉了。
弄巧成拙，最终，冯守还是成为了她的弟弟。冯明舒恐惧从头再来，所有事情也还是前世一样的结局，隐隐又有些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同归于尽。
前世，救了冯守之后，这孩子天天蹲在她的凤阳阁外，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了。一开始，只是出于孩子的好奇与骄傲，一个甩不掉的小跟班，一个双眼发亮的崇拜者。她向来顽劣，又得父皇偏爱，那些皇子一次两次的被她嘲笑戏弄，最后都躲得远远的，冯守的出现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后来，她又救了几次这个总被人欺负的小跟班。渐渐开始把他当成一个乖巧懂事又可怜的弟弟。
后来父皇便问过她要不要冯守成为亲弟弟。那时，冯守也很争气，学业在一众伴读和皇子中脱颖而出。
“皇儿，以后冯守就是你的亲弟弟，朕立他为太子，让他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可好？”
她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冯守以后便是皇帝，有一个优秀的太子弟弟，她当然很骄傲，便开心的同意了。
只是这一世怎么提前了这么许久。
那天父皇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和含笑，“皇儿，以后你多了个亲弟弟，你想玩什么都叫他陪你，要是还怕黑，就叫父皇来陪你，可别再让父皇担心了。”
父皇的话尤在耳边回响，听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拒绝，却看到父皇眼中更加浓厚的担忧。
原来是重生影响的吗？
刚刚重生时，她还没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心里充满绝望，从崖上跳下的那一刻，她就没想着活。所以，即使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结果还是相同吗？甚至提前。
冯明舒从未如此这般嫌弃自己的愚昧无知，她隐约感觉到，这种提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缘由，而如果这选择连她惯用的撒泼打闹都不管用，那么或许跟朝堂政治有关，但却不是她这个白痴公主能看的清的。
看来读书刻不容缓。
宫外。
一处院落里，青灰砖石路蜿蜒崎岖，暗红色的菱花纹木窗，被风吹的直呀作响，戚修能一身青色衣衫坐在窗前饮酒。
一杯接一杯。
“大人夜深了，您还是少喝些，伤身体。”伺候的下人很久没见自家主子如此醉态了。
“无妨，去再拿些来。”
下人无奈退下，戚修能扭头看着桌上放着一盏破了的孔明灯，上面的心愿是八个字——父母安康，天下太平。
字迹歪歪扭扭，如同三岁小孩，想来或许是哪个大人牵着小孩儿的手书写的。
很久以前，他也曾满腔热血，写下天下太平的心愿，只是官官相护，新旧党派之争下的表面太平，连皇帝都有许多无可奈何。
他这个飞蛾在大火面前，是可以预见的失败，绝望失望，世人都说他出口成章，通古博今，又笑他纸上谈兵，年轻气盛。皇帝对他是有欣赏的，太傅，没有实权的老师，连皇帝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戚修能伸手拿起酒坛，仰头畅饮。
只是，普通百姓终将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一代又一代，会有变化吗？
几月后，冯明舒走进紫禁城东部文华殿，屋顶是漂亮的绿色琉璃瓦，殿内入目是漆红的圆柱，左右立着两头金色鹿，皇子们坐于下首，正中央，明黄色锦缎垫着的楠木桌椅，是太子之位，空闲着。
戚修能一身鸦青色广袖袍，坐在上首楠木桌后，一手持卷，一手持笔，正襟危坐，下面皇子们朗朗书声。
“老师，我来上课了。”
少女浅笑嫣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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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皇贵妃党和皇后党，在朝堂上争锋相对，互相抗衡，但随着皇后诞下皇子，皇贵妃又多年再无所出，皇贵妃党也是亲皇派，一直想过继个皇子在名下，可拥护皇后的老臣们却也并不会让众人如愿。
虽说皇帝偏爱皇贵妃，迟早是要过继，再立太子，却在此根基不稳之时力排众议，相必跟这公主有关。
戚修能摇头失笑，往反方向走去，算着时间，往回走时，却看见侍卫领着五皇子冯守，上前一问，才知这孩子偷烧纸钱，差点被打。
“五皇子，微臣带你去宴会吧。”
凤阳阁内，秦砖汉瓦，紫柱金梁，冯明舒躺在床上，陷入梦魇，睡得颇不宁静。
快跑！快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
背后追兵的刀剑也在叮当作响，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冯明舒已经慌不择路，任凭山石割破了双脚。
“她在那！”
追兵将至，面前却只有万丈悬崖。
漫山遍野的紫背天葵上，由远及近拖出一条鲜红的痕迹，冯明舒一步一步向前，任凭刺骨的冷风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逃无可逃，那就死吧。
毫不犹豫，一身红纱纵身一跃。
背后是朝夕相处二十几年的皇弟冯守撕心裂肺的哭喊：
“皇姐！”
啊——冷汗直冒。冯明舒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大口呼吸着。
她死的那一天，是元喜二十六年的一月一号。戚修能趁着除夕夜连夜将她救出，安置于一处山中小院，可是不到一日，便有官兵寻来。万家团聚的好日子啊，只是这些快乐都与二十六岁的冯明舒无关了。
冯明舒缓缓起身，报膝坐在床上，她又恨自己太过软弱无法对五岁的孩子下手，又悲痛于无辜枉死的婴儿。
只是曾经，那少年也是温暖明媚的啊。
——阿姐，我长大了，一定会保护你的！
到底是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阿姐，你还不信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阿姐，那孩子太脏了，我帮你丢掉了。
弄巧成拙，最终，冯守还是成为了她的弟弟。冯明舒恐惧从头再来，所有事情也还是前世一样的结局，隐隐又有些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同归于尽。
前世，救了冯守之后，这孩子天天蹲在她的凤阳阁外，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了。一开始，只是出于孩子的好奇与骄傲，一个甩不掉的小跟班，一个双眼发亮的崇拜者。她向来顽劣，又得父皇偏爱，那些皇子一次两次的被她嘲笑戏弄，最后都躲得远远的，冯守的出现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后来，她又救了几次这个总被人欺负的小跟班。渐渐开始把他当成一个乖巧懂事又可怜的弟弟。
后来父皇便问过她要不要冯守成为亲弟弟。那时，冯守也很争气，学业在一众伴读和皇子中脱颖而出。
“皇儿，以后冯守就是你的亲弟弟，朕立他为太子，让他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可好？”
她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冯守以后便是皇帝，有一个优秀的太子弟弟，她当然很骄傲，便开心的同意了。
只是这一世怎么提前了这么许久。
那天父皇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和含笑，“皇儿，以后你多了个亲弟弟，你想玩什么都叫他陪你，要是还怕黑，就叫父皇来陪你，可别再让父皇担心了。”
父皇的话尤在耳边回响，听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拒绝，却看到父皇眼中更加浓厚的担忧。
原来是重生影响的吗？
刚刚重生时，她还没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心里充满绝望，从崖上跳下的那一刻，她就没想着活。所以，即使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结果还是相同吗？甚至提前。
冯明舒从未如此这般嫌弃自己的愚昧无知，她隐约感觉到，这种提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缘由，而如果这选择连她惯用的撒泼打闹都不管用，那么或许跟朝堂政治有关，但却不是她这个白痴公主能看的清的。
看来读书刻不容缓。
宫外。
一处院落里，青灰砖石路蜿蜒崎岖，暗红色的菱花纹木窗，被风吹的直呀作响，戚修能一身青色衣衫坐在窗前饮酒。
一杯接一杯。
“大人夜深了，您还是少喝些，伤身体。”伺候的下人很久没见自家主子如此醉态了。
“无妨，去再拿些来。”
下人无奈退下，戚修能扭头看着桌上放着一盏破了的孔明灯，上面的心愿是八个字——父母安康，天下太平。
字迹歪歪扭扭，如同三岁小孩，想来或许是哪个大人牵着小孩儿的手书写的。
很久以前，他也曾满腔热血，写下天下太平的心愿，只是官官相护，新旧党派之争下的表面太平，连皇帝都有许多无可奈何。
他这个飞蛾在大火面前，是可以预见的失败，绝望失望，世人都说他出口成章，通古博今，又笑他纸上谈兵，年轻气盛。皇帝对他是有欣赏的，太傅，没有实权的老师，连皇帝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戚修能伸手拿起酒坛，仰头畅饮。
只是，普通百姓终将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一代又一代，会有变化吗？
几月后，冯明舒走进紫禁城东部文华殿，屋顶是漂亮的绿色琉璃瓦，殿内入目是漆红的圆柱，左右立着两头金色鹿，皇子们坐于下首，正中央，明黄色锦缎垫着的楠木桌椅，是太子之位，空闲着。
戚修能一身鸦青色广袖袍，坐在上首楠木桌后，一手持卷，一手持笔，正襟危坐，下面皇子们朗朗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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