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小人施舍的国企
当天下午，李总叫办公室派车把他送到长沙，接上文强，第二天一起赶到楼山，再接上秋林，然后一起驱车前住三橡。供应科马科长亲自接待了两位老总，寒喧之后，又恭谨地把他们带离闹哄哄的供应科，请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姓朱，三十五六岁，高个子，仪表堂堂，很容易使人想起那位开创明朝数百年天下的小和尚。很健谈，对两位老总表现出崇敬的感情，也没忽视照顾秋林的心理感受。他明白，小角色往往起决定性的作用。当天早晨，马科长曾告诉他，秋林已经在厂区转悠了三、四天，时而给门卫递一支烟，时而和这个工人或那个清洁工闲聊一阵子。马科长还郑重转告了秋林昨天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从现在起，要是你们能把接待工作做得好一些，我可以卖给你们一车皮胶。”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么大一个国营企业还要求他施舍吗？可他克制着没有发作．他清楚地知道，工厂确实已经到了不得不求小人施舍的地步了。
他先给四位领导（包括司机）每人配了一包极品”云烟”，然后开始汇报厂子的基本情况和发展规划。他对产品销售形势尤其乐观，因为他们生产的胶鞋和力车胎等系列产品都是由省外贸出口局包销的，资金周转方面从没出过问题。他小心地回避谈论工厂的资金现状，时不时瞄一眼坐在最末一排的卓秋林，看到他面带嘉许的微笑，没一点要戳穿西洋镜的意思，放心了，情绪愈发高涨，语气愈发肯定有力。
双方轻松自然地谈着，象老朋友一样。不一会儿，厂党委书记，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和工会主席鱼贯步入，邀请三位领导参观本厂各个生产车间。李总对厂方的安排非常满意，再次表示感谢。
中午，五位厂方负责人陪同领导们到”东方红”酒楼，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用完了一桌三仟多元的工作餐。酒醉饭饱后，回厂长办公室，签订供销合同，接着用晚餐，再接着，进”大富豪”歌舞厅，唱歌，跳舞。回到楼山宾馆，已是次日凌晨一点。”卓总，今晚让秋林和我住在一起吧。”在走廊里，李总突然对文强说道。
文强望望秋林，想了想，说道：”还是让他和我住吧。他睡觉打鼾，别吵着您。”
“我想和他谈点事，你不反对吧。”
“那好。您早点休息。”
洗完澡，李总把三橡配的那条”芙蓉王”送给秋林，秋林坦然接过来，打开，敬给李总一支。
“秋林，你看这笔买卖如何？你放心，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是不会改主意的了，”
“李总，您信任我们兄弟俩，我们至少应该让您了解实情。这个厂已经有五个月没发工资了，供应科里坐的那些人全是来讨债的。这批货发给他们，资金回笼难度肯定会大些。不过您放心，我有办法对付。”秋林诚恳地答道。
“果然如我所料。”李总小声呢喃道。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过了一会，李总再次问道。
“去湘潭看看。那里有一家大型电线电缆厂，用胶量应该比较大。后段的经营我和文强谈过，市场景气不断下滑，迫使厂家降低生产成本，我们也要改变策略，以经营低质甚至劣质胶为主。”
“劣质胶？”秋林的话引起了李总的兴趣。
“在胶园里，胶农割胶时常常会洒落一些胶水，也有一些心怀不满或者别有用心的农场职工故意把胶水泼洒在地上。过一段时间，胶水就氧化变质了，也积累得更多。人们把它捡回来，由此加工出的产品就是劣质胶。其中一些质量好的，可以当二级胶卖。”秋林在小镇参观过胶园，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说起来头头是道。
“湘潭那边有把握吗？”
“没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没问题。”秋林胸有成竹地答道，随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您知道，我的运气一向都比较好。”
“我知道，你不止是靠运气。你好好干，说不定，还有别的合作机会呢。”
说完，李总捺熄烟头，躺了下去。秋林懂李总的意思，但没答腔。他知道，这种事情，时机未到，空谈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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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姓朱，三十五六岁，高个子，仪表堂堂，很容易使人想起那位开创明朝数百年天下的小和尚。很健谈，对两位老总表现出崇敬的感情，也没忽视照顾秋林的心理感受。他明白，小角色往往起决定性的作用。当天早晨，马科长曾告诉他，秋林已经在厂区转悠了三、四天，时而给门卫递一支烟，时而和这个工人或那个清洁工闲聊一阵子。马科长还郑重转告了秋林昨天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从现在起，要是你们能把接待工作做得好一些，我可以卖给你们一车皮胶。”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么大一个国营企业还要求他施舍吗？可他克制着没有发作．他清楚地知道，工厂确实已经到了不得不求小人施舍的地步了。
他先给四位领导（包括司机）每人配了一包极品”云烟”，然后开始汇报厂子的基本情况和发展规划。他对产品销售形势尤其乐观，因为他们生产的胶鞋和力车胎等系列产品都是由省外贸出口局包销的，资金周转方面从没出过问题。他小心地回避谈论工厂的资金现状，时不时瞄一眼坐在最末一排的卓秋林，看到他面带嘉许的微笑，没一点要戳穿西洋镜的意思，放心了，情绪愈发高涨，语气愈发肯定有力。
双方轻松自然地谈着，象老朋友一样。不一会儿，厂党委书记，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和工会主席鱼贯步入，邀请三位领导参观本厂各个生产车间。李总对厂方的安排非常满意，再次表示感谢。
中午，五位厂方负责人陪同领导们到”东方红”酒楼，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用完了一桌三仟多元的工作餐。酒醉饭饱后，回厂长办公室，签订供销合同，接着用晚餐，再接着，进”大富豪”歌舞厅，唱歌，跳舞。回到楼山宾馆，已是次日凌晨一点。”卓总，今晚让秋林和我住在一起吧。”在走廊里，李总突然对文强说道。
文强望望秋林，想了想，说道：”还是让他和我住吧。他睡觉打鼾，别吵着您。”
“我想和他谈点事，你不反对吧。”
“那好。您早点休息。”
洗完澡，李总把三橡配的那条”芙蓉王”送给秋林，秋林坦然接过来，打开，敬给李总一支。
“秋林，你看这笔买卖如何？你放心，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是不会改主意的了，”
“李总，您信任我们兄弟俩，我们至少应该让您了解实情。这个厂已经有五个月没发工资了，供应科里坐的那些人全是来讨债的。这批货发给他们，资金回笼难度肯定会大些。不过您放心，我有办法对付。”秋林诚恳地答道。
“果然如我所料。”李总小声呢喃道。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过了一会，李总再次问道。
“去湘潭看看。那里有一家大型电线电缆厂，用胶量应该比较大。后段的经营我和文强谈过，市场景气不断下滑，迫使厂家降低生产成本，我们也要改变策略，以经营低质甚至劣质胶为主。”
“劣质胶？”秋林的话引起了李总的兴趣。
“在胶园里，胶农割胶时常常会洒落一些胶水，也有一些心怀不满或者别有用心的农场职工故意把胶水泼洒在地上。过一段时间，胶水就氧化变质了，也积累得更多。人们把它捡回来，由此加工出的产品就是劣质胶。其中一些质量好的，可以当二级胶卖。”秋林在小镇参观过胶园，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说起来头头是道。
“湘潭那边有把握吗？”
“没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没问题。”秋林胸有成竹地答道，随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您知道，我的运气一向都比较好。”
“我知道，你不止是靠运气。你好好干，说不定，还有别的合作机会呢。”
说完，李总捺熄烟头，躺了下去。秋林懂李总的意思，但没答腔。他知道，这种事情，时机未到，空谈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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